日前，日本首相石破茂结束了对越南、菲律宾两个东南亚国家为期四天的访问，与上述两国的主要领导人均进行了细致且深入的会谈。应该说，石破茂的此次“越菲行”，既是其布局未来日本周边外交战略的重要一步，也是其迫于当前地区及国际政治经济现实外压的应景之举。

当地时间2025年4月28日，越南河内，日本首相石破茂与越南总理范明政在首相办公室举行联合记者会，会上共同出席了日越首脑会议。视觉中国 资料图

总体上，石破茂的此次“越菲行”反映出日本、越南、菲律宾相关三方对如下两大问题，均存在共同的困难与焦虑，这也是三方相互寻求“战略安慰”的主要出发点与落脚点。

第一，“特朗普问题”。所谓的“特朗普问题”是指美国总统特朗普上台后所实施的一系列有违常规、且难以想象的政策举措，对地区及全球稳定发展态势造成了巨大冲击，简言之，就是执政刚满百日的特朗普政府所带来的不确定性问题。在现阶段，“特朗普问题”主要表现在“对等关税”这一敏感议题上，而如何应对特朗普的“对等关税”问题，日本与菲律宾、越南等国家实则存在相类似的困难与焦虑，故如何共同携手应对“对等关税”和未来充满不确定性的特朗普及其领导的美国政府，是上述三国均不可回避的重要课题，这也是促成此次石破茂“越菲行”的主要动因之一。

第二，海洋问题，尤其是海洋安全问题是三方共同关心的重要议题之一。无论是在越南，还是在菲律宾，石破茂与越、菲领导人均不同程度地触及了海洋安全问题的深入讨论，并积极推动更进一步的战略合作。不仅如此，三国领导人似乎也有意借助对海洋议题，尤其是对东海、南海局势的密切关注，来构建一种能够融合彼此的“海洋共情”，其背后的用意也可见一斑。

延续上述问题所提供的逻辑，细细品味石破茂的此次“越菲行”，不难发现以下两大重要线索。

当地时间2025年4月29日，菲律宾马尼拉，菲律宾总统马科斯与日本首相石破茂在马拉卡南宫举行联合记者会。视觉中国 资料图

其一，菲律宾应该是石破茂政府未来周边外交及对东南亚外交的主要“支点国家”。此前，日本外相岩屋毅和防卫相中谷元已经分别于2025年1月和2月访问过菲律宾，并与菲方的相关人士有过密切接触与深入交流，而此次作为首相的石破茂再度到访菲律宾，不仅是对之前外相和防卫相访菲成果的积极肯定，更是战略性地提升了日本对菲外交的层级与重要性，以进一步凸显菲律宾在石破政府周边外交中的重要定位。不仅如此，在日菲首脑会谈中，双方甚至确认了启动《军事情报全面保护协定》（GSOMIA）的讨论，要知道日本也仅与美国等在安保领域信任度极高的部分西方国家缔结了该协议，足以显现日本在安全问题上对菲的信任与重视。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日本意图进一步提升菲律宾在其周边外交，尤其是周边安全布局中的战略定位。

值得一提的是，美国国防部长赫格塞思2025年3月把上任后首个印度太平洋地区外访地定为日本和菲律宾，因此，石破茂的此次菲律宾之行，背后还存在很深的“美国痕迹”。

其二，“安全问题”是石破茂此次外访的首要议题。在访越的行程中，是否把越南纳入日本的“政府安全保障能力强化援助”（OSA）机制框架下，成为日越双边首脑会谈的主要议题之一，并达成了积极且具体的共识。必须加以重视的是，通过OSA机制，日本政府可“合法”地、辅助性地提升受援对象国——越南的防卫能力，甚至可以无偿向对方提供军事装备等。此外，日越两国一致同意新设外交加防卫部门对接的“2+2”副部长级交流机制，以进一步强化日越双边的战略沟通；与之相对，在访菲的行程中，日菲首脑就是否签署《军事情报全面保护协定》等展开了较为紧密的磋商，以促进并实现双方高级别的军事情报共享。与此同时，日菲双方还共同推动了《互惠准入协定》（RAA）的磋商，并就《物资劳务相互提供协定》（ACSA）启动了谈判，该协定旨在允许日本自卫队与菲律宾军队之间相互提供燃料、食物等后勤补给物资。由此，安全问题，尤其是推动军事领域的战略性合作是此次石破茂外访的首要任务之一，战略目标是希冀进一步稳定日本周边的安全形势。

综上，首相石破茂的“越菲行”从不同视域、不同议题层面，反映了日本未来周边外交布局的战略新动向，对此应引起足够重视。

（陈友骏，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