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泰国曼谷，美国旧金山，到秘鲁利马，最后再到今年的韩国庆州，中日两国领导人已经连续4次实现在亚太经合组织（APEC）领导人非正式会议期间的双边会见。

据外交部网站10月31日消息，当天下午，国家主席习近平在韩国庆州出席AEPC第三十二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期间应约会见日本首相高市早苗。

当地时间10月31日下午，国家主席习近平在韩国庆州出席亚太经合组织第三十二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期间应约会见日本首相高市早苗。新华社记者 丁林 摄

习近平强调，目前中日关系机遇和挑战并存。希望日本新内阁树立正确对华认知，珍视两国老一辈政治家和各界人士为发展中日关系倾注的心血和努力，坚持中日和平、友好、合作的大方向。

高市早苗表示，中国是日本的重要邻国，日中两国对地区和世界和平与繁荣负有重大责任。日方愿同中方保持高层交往，密切各层级交流，加强沟通、增进理解、促进合作，扎实推进两国战略互惠关系，构建建设性、稳定的日中关系。在台湾问题上，日本将坚持1972年日中联合声明中的立场。

四年四场“APEC会见”，其间日本已经先后更换三任首相，从岸田文雄，石破茂到高市早苗。而今年的会见，由于高市早苗在就任日本首相之前对华强硬的风格而格外受到关注。

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东北亚研究中心主任、上海市日本学会秘书长蔡亮对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表示，中日领导人能够实现会谈就是迈出了第一步，比预期要好。第一步各自表明立场，包括抛出了两国间的一些“悬案”，从这个角度来看是一次坦诚的沟通。尽管双方存在温差，高层对话和意见沟通至关重要，之后如果有任何矛盾，现在已经把话说清，可以说是“先礼后兵”。

复旦大学日本研究中心副研究员王广涛对澎湃新闻表示，中方对日政策保持连续性、稳定性。但是我们并不认为高市早苗的对华政策会因为这次首脑会谈就出现很大的弹性，接下来的敏感时间节点和议题上，高市早苗仍有可能做出对中方不利的一些动作或政策。

不过，中日关系的复杂性与日方的反复性也在韩国期间凸显。10月31日、11月1日，高市早苗在其社交媒体账号上连续发布两条APEC会议期间与中国台湾当局人员会面消息，配发有关照片，并称对方为台“总统府资政”。

对此，外交部发言人11月1日晚表示，日本领导人执意在APEC会议期间与中国台湾当局人员会面，在网络社交平台高调炒作，严重违背一个中国原则、中日四个政治文件精神和国际关系基本准则，对“台独”势力发出严重错误信号，性质和影响恶劣。中方对此坚决反对，已向日方提出严正交涉和强烈抗议。

发言人表示，台湾问题是中国的内政，是中国核心利益中的核心，事关中日关系政治基础和日方基本信义，是不可逾越的红线。今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也是台湾光复80周年。日本曾长期殖民台湾，在台湾问题上负有不可推卸的严重历史罪责，理应更加谨言慎行。中方强烈敦促日方恪守中日四个政治文件精神和迄今承诺，反思纠错，切实采取措施消除负面影响，停止干涉中国内政，将构建契合新时代要求的建设性、稳定的中日关系表态落到实处。

扣好“第一粒纽扣”，会前日方释放积极信号

据日方披露，此次会晤一共持续了约30分钟。但即便是这不算太长的会晤，在正式披露之前中日各界对成行的期待并不算高，其中核心点就是高市早苗本人的态度。

高市早苗在过去担任议员和阁僚期间，每逢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日及春秋例大祭，都会亲自前往靖国神社参拜。不过，从当选自民党总裁到当选日本首相，不难发现高市早苗的言行有所变化。今年10月17日的靖国神社秋季例行大祭之际，她以个人名义奉上玉串料，未前往参拜，而是由自民党总务会长有村治子代为参拜。对此，高市阵营人士向日媒解释说：“这是为了避免引发外交争议而做出的克制判断”。

此前中方是否会向就任首相的高市早苗发贺电一度也引发关注。对此，10月23日外交部例行记者会上，外交部发言人郭嘉昆回应，中方已经根据外交惯例做出适当安排。日本官房长官木原稔在10月24日记者会上则表示：“平时与中方保持着各种外交往来。关于是否有来自中方要人的贺电等问题，对个别内容不便逐一作答。”

10月24日，高市早苗首次正式就对华关系表态，她在施政演说中表示：“中国是日本的重要邻国，需要构建建设性、稳定性的双边关系，但两国在安全领域仍有一些悬而未决的事项。”

日本《每日新闻》的报道评论称，高市早苗的应对迅速，展现避免“历史”问题演变成外交纠纷的灵活，没有发表任何可能刺激中方的言论。这些务实路线也似乎让中方给予了一定程度肯定，才创造出会谈环境。

高市早苗一系列举动和变化显然被中方看在眼里。10月28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外交部长王毅同日本新任外相茂木敏充通电话。王毅在通话中特别提到，中方注意到日本新内阁释放的一些积极信号，高层交往对中日关系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希望日本新内阁迈好对华交往的“第一步”，扣好“第一粒纽扣”。

值得注意的是，在此次中日领导人会谈开始前，高市早苗于10月31日下午在社交平台上X上发布了一张与习近平主席的合影，配文“APEC首脑会议前，在候场时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互致问候”。在其配图画面中两人面带笑容。

会谈后，高市早苗于10月31日晚再次在X上发文，提到与习近平主席的会谈时表示：“正因为存在悬而未决的问题和意见分歧，所以我强调了我们直接、坦率对话的重要性。”她还写道：“我传达了各种‘悬案’，同时也讨论了合作的可能性。今后将继续与习近平主席认真开展对话，以保障日本公民的安全和地区的和平。”

对此蔡亮表示，我们不能期待中日两国领导人的一次会晤就解决两国关系的所有复杂问题。双方的见面意义更多在于相互明确“线”在哪里。

正如专家分析所说，日本外务省发布的中日会谈中高市早苗提及的内容更多是带有一定争议性的，其中包括日本农林水产品的进口、东海局势，台湾问题等。

下一次会见是深圳？

今年正值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80周年。3月7日，王毅在两会记者会上谈及中日关系时表示：“在良知和诚信的检验面前，日本应当恪守和平宪法精神，继续走和平发展之路。”

追溯中日关系这一年的发展，去年11月，国家主席习近平在秘鲁利马出席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非正式会议期间会见日本首相石破茂。双方确认，共同努力全面推进中日战略互惠关系，致力于构建建设性、稳定的中日关系。

紧随其后，日中外长实现互访。2024年12月，日本时任外相岩屋毅访华并与中国外长王毅会谈。今年3月，王毅访问日本，并主持了中日高级别经济对话。

在中日高层互动逐渐恢复的同时，中日经贸合作与民间往来始终高位运行。中国是日本最大贸易伙伴、第二大出口对象国和最大进口来源国。

根据日本国家观光局此前发布的数据显示，2024年全年中国大陆赴日游客人数达698.12万人次，在2024年访日的海外游客中排名第二，仅次于韩国。与此同时，大陆游客访日总消费额为1.73万亿日元（约合人民币804亿元），占全部访日海外游客消费的21.3%，位居各国之首。与此同时，2024年，中日双边货物贸易额合计为3082.74亿美元。

但蔡亮认为，即便如此，目前谈中日两国领导人实现互访的条件尚不具备，且首先要看高市早苗内阁是否能够长期执政。

上一次日本首相访华是安倍晋三于2018年访华，2019年他再次来华出席中日韩领导人会晤。而上一次中国国家主席访问日本则要追溯到2008年。

蔡亮指出，对于中国国家主席和日本首相下一次会面比较合理的预期便是2026年的深圳APEC，APEC本身聚焦亚太地区的特质和美国降低对APEC重视程度客观上为中日互动提供了有利条件。

在本次在中日首脑会谈之前，中美元首10月30日在韩国釜山举行会晤。据外交部网站显示，两国元首同意保持经常性交往。特朗普期待明年早些时候访华，邀请习近平主席访问美国。

《日本经济新闻》指出，日本政府内部对特朗普政府今后可能与中国走近保持警惕，因而持有“应当避免与中国的对立进一步加深”的立场。

对此王广涛认为，日本在对美和对华问题上一直是采取两面对冲的策略，中美关系如果能够重回正轨，可能会侧面或者说客观上促使日本调整对华政策，在一些关键问题上会有更多弹性。